今夜月饼谁家圆_心灵感悟_海天散文

夜晚，忽然接到一个电话。是一位老朋友从江畔的阿里郎打来的，酒气冲天地约我去喝酒。我不想去，夜已深，况且手头还有点活儿。就推说不行我现在不舒服。　　　　未料他根本不听，甚至大声地襄道：你来不来？不来我马上就跳江！酒喝到这份上，我真替他担心。嘴说不去，身子却不由自主地行动起来，那毕竟是我的老朋友，如果他真的一激动跳进了鸭绿江，我是否还有了责任？妻说你啊，交了些什么朋友！我没有吭声，我知道他是正经人的，一般情况下也不好喝大酒。　　　　我去了。那是本地一家闻名的鲜族酒店，平时总是聚有许多江那岸的朋友。我刚一探头，立即就被他发现了。他冲我一摆手：来来来，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管我的……我说你也真够狠，跳江是随便说的吗？他涨红着猪肝脸说：你啊，不知道；谁知道你不来我会不会真的跳江呢。我忙问到底怎么了？　　　　他先自饮了一杯，然后慢吞吞地说，我它妈被免了。我说什么被免了？他说就那个破“主任”呗！既知是个破“主任”那还有什么留恋的？我说。对，不值得留恋，管它妈是个什么中层不中层的，不值得留恋！他操着满嘴酒气大声说着，忽然就泪流满面：它妈的，窝囊啊，老哥。你当为什么事？就为那么几块破月饼！你知道不，快到八月十五了，真是“月有阴睛圆缺，人有悲欢离合”这是谁说的？说的真它妈好。他扶了扶眼镜，竟然想不起这是苏轼的大作。继而又说，我它妈还中文系的高材生呢，哎。他又把一杯酒喝了，完全不请我喝酒。我忽然感到我只是一个被倾诉的人，在这个夜晚，我必须倾听这位不得志的朋友的倾诉。　　　　我被免了，你想都想不到，就为了那几块破月饼。定购月饼本来就是办公室的事儿，可那骚货偏要直接联系，为了那每盒五块钱的回扣，他（她）它妈简直不要脸了。他自顾自地说着，我却听不出个头尾，也不想去听。我想他所说的骚货，不管男女，肯定就是他的上级。他真是个中文系的“高材生”，如今这点儿事也算个事？我想劝他又不愿劝，索性让他说去吧，说够了，我打车把他弄回去就结了。　　　　我被免了。他唠唠叨叨地重复着这一句话，又说，真它妈好笑，从沈阳往这拉月饼，成本高，价格高，他（她）一要就是六百盒，让它妈的亏去吧！我们本地的桃李月饼，质优价廉，可它妈的人家就不要。你有牙啃吗？办公室的建议顶个屁。他（她）越不愿意听，我越要坚持，凭什么你越俎代庖？凭什么你要拿那三千元的回扣？你它妈在台上都怎么教育下属的？　　　　朋友真的喝大了，大声嚎气。我看着左右侍立的打着嗑睡的服务生，就劝他说：别说了，多让人笑话！他却两眼一瞪：笑话？敢！你真当我被免了？老子是看不上那一套，跟他（她）干起来了。我是竞争上岗的，免我也要有个正式的程序。不过，你别怕，老子是自己提出来不干了，不饲候他（她）了。想抄我，老子先抄了你！　　　　见他情绪有所好转，我忙顺水推说：对，就这么干。我早知他不是个侍候人的料，当办公室主任那得什么水平？得狐脑、鹰眼、猫鼻、猴腿、鹦鹉嘴，还得一幅李莲英的媚态。你哪样具备？我的朋友，你也就写几篇所谓的“材料”吧。我想说其实你这官不过是领导让你试试而已，根本就没有让你独当一面，可你却当真的了。但这话我没有说。　　　　酒店管事的出来了，操着一口生硬的汉语，提示我们该走了。结了帐，我珍机把他扶起来，迤逦歪邪地走出去。他却饶有兴味地唱起来：明月几时有，把酒问青天，不知天上宫阙，今夕是何年……　　　　我把他送回去了。他总算没有投江——我的倾听也能救人一命，胜造七级浮屠了。中秋就在眼前，我忽然想起“今夜月明人尽望，不知秋思落谁家？”的句子，心里忽生一种别样的感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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