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女人和老树

来源: 中西文学汇 时间:2021-10-14

女人和老树

人为什么会老,如果老成苍然在村口的树木,安安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和晨阳对话,和露水低吟。风干了的树干表皮脱落,露出黄色的肉没有半点体液渗出。

它从容,淡定。风来了,再没有湿漉漉的情怀奉送。叶片早已成了飘飞远去的蝴蝶。那就吱嘎一声,断却了身体上的残肢,和风一起,向村子的深处飘去。没有了血,就不会有疼痛,呐喊。它是风和岁月拥依的伴侣,一只忘却了葱绿和芬芳的伴侣。

树木,不会逃离自己的生长地。坚守这份执着,这份情怀。哪怕岁月再艰深,也无法抹去它对这份土地的情愫。

老树下,一个有些木那的背影伴着星辰而来。叉开的双腿,像盘旋在地上的树根,弯曲着,硕大的空间留给风和往昔穿梭,往来,唏嘘,哀叹。和嬉戏完树的苍老,就要对人调侃一番。它习性,永远那么调皮,不懂事,啊!就是永远是长不大的孩子。它带来星辰的艳羡,把它的光波,闪耀,融入在无邪的心性里。可它的顽皮,对那棵习以为常的老树来说,有点麻木了。

人呢?说老吧!也就六十多岁。曾经在树下目睹过它青翠葱茏的样子,也目睹过风儿谄媚地送上问候的表情。可如今,在这个季节里,一切都恍若昨天。惊鸿在哪?它能回到那个日子里带回曾经的点滴吗?那时的她年轻,漂亮,光彩照人。青春涌动成澎湃的激情。田间,地头。家里家外。无论她的身影到在哪里!哪里就会有一道靓丽的风景线。过日子,不服输,让自己的家风风火火。每次走到这棵树下。她都会对郁郁葱葱的树木笑个不停,仿佛它就是自己很知心的姐妹。风儿带来的音乐除了清脆的鸟鸣,就是年轻的孩子们快乐的歌声。

如今,风儿依旧,却残缺了昨日的印迹。孩子们飞到了天南地北,只剩下了自己。自己不愿意成为枯枝,也不愿意在那有些悲凉的曲调中去探寻明天的影子,她自认没有它的那份淡定。以往,自己又该拿着刀耙子,背着家伙事到树林子里去刀树叶,拾柴火了。可是自从住了那次医院之后,就连干这样的活计的能力都被剥夺了。她想,自己为什么不是一棵树呢,它会有烦恼吗?它会像我一样因为不能刀柴禾而陷入困顿吗?人不是树,可应该是什么呢?

人老了,心性悄然地变换着。

失却了年轻时的淡然,心路也仿佛收紧了。对家,对孩子和大人,某种阴暗的面像黑夜的幔帐笼罩了自己的心性。难道这就是老字惹的祸?想想那个伴随了自己大半辈子的老公,自己真的希望他就是风,是岁月,是形影不离的太阳和星辰。

不知怎么的,就是那场病,无论走到哪里,她都让他把自己带上。幸好有电动车,有他的好脾气和冬日暖阳般的心性。他下地干活,浇麦子,耪地。只要他走出家半步,就把自己带上。她一眼看不到他,就仿佛会离开一辈子似的。曾有多少人规劝自己,可谁也改变不了自己的那份执拗。

一个女人怎么了,无论是别人的议论,自己的感知。仿佛这个世界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。老公瘦了,头发全白了。她也恨自己,可就是舍不得。渐渐变窄的心路,让她的神经绷到了极限。她的情绪在波涛间澎湃。苦,笑,那样任性那样随意。当自己扭曲的心态向外人表露的时候,就连自己也吓一跳,难道自己真的老成了这样。

对门的那户人家挺会挣钱,每天都带着一帮子人去铺油。当那开门声和骑车的鸣笛声划破清晨之梦的时候,她就会因为自己没有那样的本事而流血。当邻居和其他人家择香菜卖钱的时候,她也会因为身体不行干不了那样的活而想不开。真的是心态,还是抑郁症,不管起上什么名字。总之,那样让人怀想的时代真的永远不会回来了。

蓝天,白云啊!你们会老吗?你们会像人一样有烦恼吗?难怪那么多风流才子会把笔墨倾注给你,你们的潇洒,自由中永远不会有人的烦恼。无论是年轻,还是现在。她们这一代人从来没有感受过白云一样的自由,奔放。从小到大,接触到的云彩总是变幻着自己的风采。它们在自己狭小的天地里为自己眼前的风景平添着美好与靓丽。

然而,当那青春的容颜转换成苍老树皮样的褶皱的时候,你对白云投去的目光是艳羡还是嫉妒呢?不要把自己变成李夫人吧!无论怎样,你都会以真颜面对世界,这个世界也会以同样的风采面对你。

白云会掠过你的头顶,也会掠过树的苍然,我欣赏那棵老树的从容。不以物喜,不以己悲。或许这样的句子用在那些病态人的身上的时候,是不公平的。可是,当活在世间的人把心态放开的时候,当我们以一棵老树的从容面对这个世界的时候,一切都会是蓝天上的白云。

阳光暖暖,宽敞的街道上,几个坐轮椅的人攒聚到了一起。有眯缝着眼看太阳的老头,也有低头沉思的老太太。当时光把他们从人生的*拉到暮年的时候,那么多的感慨唏嘘,仿佛都成了心中无法抹去的丰碑。评说过去,讲说过去。灿烂的笑容里,隐藏的是些许的无奈。心,被束缚在这个小小的天地里。话题和怀想,总是在这里打转转。唯有子子孙孙走出了这片天地。唐山,天津,北京…

那么响亮的名字链接着未来和希望。从孩子的讲述中,从电视的节目中看到的辉煌,我们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。原来孩子们奔赴的远方是这样的壮丽,这样的美好。那就随着他们的梦一起翱翔吧!不要让这块小地方把心禁锢成一块冰冷的铁。

转弯间,那个拄着拐的女人就不见了踪影。人们沉浸在孩子们的未来的时候。她还在树下徘徊。她的心仿佛跳跃到了人们的话题之外,对这棵老树特殊的情怀,让她不只一次看着树发呆。

她扬起脸来,发现阳光金黄的光环缠绕着突兀的树干,让它的躯体闪烁着不一样的风采,仿佛是灵山上的神树。白云正在它的顶上恣意地变幻着自己的神采,它来自蓬莱仙峰之上。几个坐轮椅的人也到了这里,他们看到了女人和老树,还有老树上的阳光和白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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